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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也有烏托邦, 南部的錫安山我去過三次, 印象很深刻; 日常法師的里仁是我以前常去用餐之處...祝福他們!

 

出處:http://www.taiwan-panorama.com/show_issue.php?id=2007119611006c.txt&table=1&distype=text&year=2007&month=11

 

人間神國築夢記

21世紀的台灣,一群宗教徒選擇過不一樣的生活。

他們不只是周日上教堂禮拜彌撒或者假日至道場誦經祈福,而是日日敬拜、時時共修。

他們並未「出世」修行,但以三代同堂,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組成大家庭,共同修道或事奉上帝。有些遠離塵囂,在山林間自耕自養;或者在鄉鎮間找塊地起厝種地,自在生活;甚至就在大都會邊緣呼朋引伴,共同打造心中的桃花源。

紅塵裡的是非擾攘他們沒有,團體生活的約束遷就似乎也不構成障礙。他們的世界小而美,不談績效競爭,不崇尚科技,也不怕被這個抹平的世界「邊緣化」。

他們只是一群逃避現世的宗教徒嗎?這些故事能給人們什麼啟示?

東方有桃花源、西方有烏托邦,古今中外人們從不曾停止對人間淨土的想望。不同於古代哲人建構出的理想國,二、三百年來,歐、美大陸上陸續出現了各種由民間自發創立的烏托邦社區,例如19世紀初,擁護社會主義的英國實業家歐文,從歐洲移民美國建立了「新和諧村」;19世紀末,無政府主義者則在歐洲組成「社會共同體」來反抗主流社會宰制;20世紀60年代,美國嬉皮們也曾建立各色集體生活社區。18世紀從歐洲德、瑞邊境移民美洲、近三百年來堅持中古時代教會生活的賓州「阿米許」社區,居民一身肅穆黑白衣著,更令人印象深刻。

在各種以政治、社會為依歸的烏托邦中,宗教烏托邦由於以教義為核心,從身心靈全面滲透成員的生活,因此,即便有一派阿米許教徒已接受電話、電腦等現代科技,但仍有數以萬計的阿米許教徒在20世紀過著沒有電燈,不看電視、報紙,不坐汽車以馬車代步,拒絕一切現代文明,安守古樸的農業生活,可見其影響力之大。

顛覆傳統

二次大戰後,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激烈對峙、核戰陰影籠罩,動盪不安的世界,讓各類新興宗教應運而生。有的以改革傳統宗教為名,有的乾脆自立門戶,自創教義,並且以反社會、反文化傳統價值為傾向,組成各式各樣的宗教社區,聚集信徒共同靈修。

以興起於1960年代、吸引眾多歐美人士的印度新興靈修組織「奧修」為例,其思想博納百家,從禪到老莊,從基督到穆罕默德,從瑜伽到印度古老的耆那教,奧修聲稱他已從東西方哲學精華中,提煉出對現代人最有意義的訊息,鼓勵門徒依循其心法勇敢地活出自我,做獨立的「世間叛徒」。

反對戒律、強調絕對自由的奧修,對傳統宗教推崇的安貧樂道十分不以為然,門徒們在印度建立的「普那」社區中,以高昂學 費 教授靜心技巧與能量治療課程,吸引了許多西方知識份子、藝術家前往「朝聖」,甚至一去再去。即使奧修已於1990年過世,目前仍有三千多人定居其中。

奧修還主張修行不必壓抑性慾,甚至反對婚姻制度──因為那是造成私有財產制的淵藪;理想的生活是人們在靈性和物質的共產社區中,共同創造並分享所有資源。

除了奧修,起源於歐洲、由葛吉夫領導的修行團體「第四道」,以探索內在、擴展高等心靈為悟道目標。其門徒1980年代在美國加州的山丘上設立了「阿波羅」社區,有六、七百人定居其中,擁有葡萄園、酒廠、音樂廳、果園菜園、維修場、小學、玫瑰花園等。阿波羅以藝術色彩濃厚著稱,居民可以選擇在葡萄園、菜園流汗耕作,也可以擔任辦公室的企劃、編輯等白領工作,或者遊走於勞心與勞力的工作間。

當然,以社區共同體為經營的新興教團,也不乏走極端偏鋒之輩。1978年,以黑人、貧戶信徒為主的美國基督教新興教派「人民廟堂」,因為信徒集居公社、引發家人不滿,政府介入調查後衝突激化,在信徒射殺主導調查的參議員後,九百多人竟在南美「蓋亞那」農場中集體服毒而亡。

台灣烏托邦

鏡頭拉回台灣,新興宗教在1990年代解嚴後蓬勃發展、百家爭鳴,本土的、外來的宗派各擁信眾,具有社區型態的門派形式也林林總總。由出家人發起且規模較大者,如惟覺長老領導的中台禪寺,坐擁南投埔里山頭,由信眾捐輸、設立普台中小學,吸引政商名流將子女送往寄宿求學,還有「居士村」供信眾共居共修;以社會關懷為訴求的,則有日常法師領導的教團耕耘有機農業,發展「慈心有機認證」機制,近年又創辦「福智教育學園」,以培養道德、知識、性靈兼備的未來主人翁,寬闊園區也成為各地信眾的心靈歸鄉。

有些教團規模雖不如知名門派,但共同生活、修行,十分引人好奇。

例如從傳統基督教會出走自立門戶的新約教會,在高雄「錫安山」自耕自養、自辦教育;1955年創立於印度的靈修團體阿南達瑪迦,曾在台南玉井建立「模範社區」,後來雖無以為繼,但近年力圖轉型重建中;主張儒、釋、道、基督、伊斯蘭5大宗教合一的一貫道,在離模範社區不遠處組成「彌樂社區」;以佛教改革者自許的現代禪教團,則在台北都會邊緣創建「象山修行人社區」。此外,台灣的奧修門徒與中國同修在大陸雲南建立了「綠土地健康社區」後,近年正籌劃在苗栗設立類似社區。

這些靈修共同體的組織方式雖各有不同,但都強調在生活中修鍊心性或者活出信仰,因此共住一堂以相互切磋提攜;其中關係更緊密的團體如錫安山、彌樂社區還共耕共食、共享財務,社區中孩子們喊大人叔伯阿姨,稱大家長「阿公」,宛如一個超級大家庭。

何以全然奉獻?

社會劇烈變遷,價值體系崩解,人們渴望在俗世風暴中尋求心靈庇護,皈依信仰、重新架構人生意義,這本是人情之常,但何以必須放下原屬私領域的家庭、工作、財產,做如此劇烈的生活轉換?

「宗教心較強的人,容易嚮往這樣的生活,」集藝術家、學者和修行人於一身的佛光大學藝術學研究所所長林谷芳分析,大多數人是遭遇困頓後才會尋求宗教慰藉,但有少數人則是在人生平順甚至繁華之時,就不滿足於有形具象的世界,而想探究生命的本質、尋求生死的安頓。

宗教提供的解決法門中,最常見的就是,以皈依於「大我」(人格神)來解決小生命的困頓。除了基督教等一神論者,佛教講求一心念佛、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淨土宗也傾向於此;而具有「教主崇拜」特質的新興宗教亦可歸類於此。

既然要將小我融入、匯聚成大我,因此共耕共食的團體,既可保護成員免於世俗干擾,從共修中汲取力量、堅定信念,還可以隨時親炙教主或心靈導師。這和傳統佛教的寺廟叢林或天主教的修道院類似,只是信眾並未出家,仍可在修行和紅塵中出入游走。

然而,對這些沒有受過嚴謹宗教養成教育的信眾而言,群體生活讓個人赤裸裸無所遁形,也可能造成為求得團體接納而扭曲自我;尤其當信徒放棄世俗生活、全然投入,卻因某些因素不被接納時,生命可能頓失所依。

《全然接受這樣的我》一書的作者塔拉‧布萊克,就在書中描述自己早年在美國某靈修中心居住8 年後遭羞辱的經歷,突顯了這種生活的風險。

擔任心理治療師的塔拉和一位道場同修結婚後,因為多年來奔忙於學位、工作、社區道場,無法面面俱到,不時受道場導師的指責。懷孕後,塔拉滿懷興奮要迎接新生命,卻不幸流產。傷痛之餘,她向導師尋求答案,或許是被誤為質疑導師、信仰不堅定,竟毫無預警地遭導師在幾百位同修前激烈「開示」,說她的世俗野心和自我中心害死了自己的寶寶,譴責她只享受性愛,並不是真心希望懷孕生子。在極度恐懼和悲傷中,塔拉幾乎崩潰,也擔心自己不能見容於團體和同修丈夫,「團契對老師如此愛戴,我怎麼可能繼續歸屬其中?」最後,塔拉選擇了離開,並學習重新接納自己而寫下了該書。

塔拉是個性堅強、從小備受鍾愛的高級知識女性,換做一個個性柔弱的人,在遭遇自己敬畏的導師全盤否定,又失去靈修團體庇護而自我放逐,多重打擊下,景況將會如何?

是藥也是毒

共修群居生活雖然不無風險,但在教主或導師、上師人格吸引下,信徒仍趨之若鶩。林谷芳觀察,新興宗教的教主或精神領袖常具有某種人格特質,可以吸引同質性高的信徒,信徒彷彿談戀愛般地狂熱投入,甘願放棄現世利益。

「信徒對教主的景仰,是藥也是毒,」研究新興宗教的聯合大學經濟與社會研究所副教授林本炫提醒。

首先,新興教團歷時尚短,教義經典都很粗略,往往只是教主個人的修行心得,經不起嚴格檢驗,甚至可能「盲人領瞎馬」般的領錯方向而不自知。「現代禪」導師李元松去世前發表「向佛教界公開懺悔啟事」,終而導致教團分裂就是一例。(見「101旁的現代淨土」)

退一步說,即使一切運作順利,但教主或導師畢竟是肉體凡軀,一旦離世,信眾、教團又將何所依歸?

「一旦失去信仰核心,團體成員容易滋長出分別心,而成為分裂的來源,」林谷芳解釋,信徒要奉獻身心給敬仰的教主不難,但要奉獻給以平輩論交的同修,除非有很深的修養,否則難以做到。因此教主去世後,對義理詮釋不同或個性相異的信徒往往難以融合為一。

奧修去世後,印度「普那」靜心社區已轉變為靈性和商業結合的渡假中心,使老門徒嘆息不已;奧修生前欽點的「內圈」20人接班權力中心也出現鬥爭,有人出走。「沒有人有足夠的個人魅力召喚門徒跟隨,普那的神秘正在消逝……」,以奧修為研究主題的東海大學社會所研究生張芝怡在論文中指出。

尋求生命的自由

「如何面對與你不同的眾生,是宗教修行上的大問題,」林谷芳進一步分析,歷史上的烏托邦何以多曇花一現?正是因為簡化了人性的複雜和社會的變動,以主觀的心願來應對複雜的客觀社會所致。

以佛教為例,因為芸芸眾生心性各不相同,為了救渡世人,於是廣開八萬四千種法門,有從「空」直入的禪宗,也有從「有」入手、教人求取財運或是好姻緣的密宗。換句話說,教義本身必須有足夠的包容性,信眾才能透過它來尋求生命的自由和解脫,這種宗教也才能傳之久遠。

相較之下,許多新興教團囿於格局和眼界,不能正視眾生的差異性,甚至完全以教主為中心而自成一國。這種「純化」特質,往往造成保守封閉、狂妄自大,不管是在修行圈內或是應對外界,都會顯得僵化。除了像「人民廟堂」因「受迫害情結」而走上集體滅亡外,信眾也可能對世間事務或規範棄之如敝屣。萬一日後教主去世、社區星散,這些信眾要如何重新融入社會?將是一大問題。

此外,新興宗教通常以簡化而博通的教義,來因應現代人的渴求,強調藉某種修行法門即可契入大道,不像傳統宗教需要研讀經典、數十年慢火熬練還不一定能成道。還有些人以過客心態到靈修社區汲取能量,雖可能立竿見影地解除身心壓力,但對於靈性的提升究竟有無幫助?值得商榷。

反進步的辯證

拉大角度看,宗教社區對非宗教徒或外在社會有什麼意義?這種生活模式究竟只是劃清界線,標舉自己的優越和純潔嗎?經營共同生活,真的是某些學者認為的「反進步的退化運動」嗎?

「我們應該問的是,什麼東西讓他們被隔絕起來?」中原大學建築系教授喻肇青從永續的角度提出不同觀點:對於這類自耕自養、並往往結合有機或自然生產的社群,如果仍用工業社會的大系統思維,把他們看成是一群怪異極端的宗教徒,將錯失這種生活背後的積極意義──一種挑戰工業化及消費文明的反思實驗。

早在1970年代之前,人們就已經警覺工業化和都市化所引發的種種危機──人與自然、人與生活、人與工作、人與人,甚至人與自我,都出現了嚴重的疏離與斷裂;這種斷裂,在目前網路虛擬科技和全球化競爭時代,可謂達到了最高峰。

喻肇青指出,面對「沒有石油的明天」和日益暖化的異常氣候;人類不可能無限制地發展、進步下去,勢必要「換個腦袋」,去因應一個完全不同的經濟生產模式和生態環境,類似「錫安山」這種「小系統」的生活與生產方式,倒是提供了一個極佳的出口。歐洲近年已陸續出現範例,除了宗教性的靈修社區外,生態型的共居社區更在快速發展中。

宗教桃花源或許不足以幫助世人證悟真理,但只要不走偏鋒,仍然可以淨化身心,讓人與眾生和自然和諧共處。若有一天,你/妳厭倦了奔波煩憂的人生,不妨來這些人間淨土尋幽訪勝吧。

全球各地宗教社區一瞥

地區

社區名稱

宗教團體/社區創辦人

概況

美國加州

阿波羅

第四道/Robert Earl Burton

以藝術氣氛著稱,社區中有葡萄園、酒廠、菜園、維修場、音樂廳、小學等,67百人定居其中。

哥斯大黎加

地球母親

奧修/Tyohar

靈修靜心中心,提供各種靜心、瑜伽課程、自然療法、天然食物,環境清幽依山傍水。

印度普那市

奧修靜心村

奧修/奧修

靈修靜心中心,提供各種靜心、瑜伽、能量治療課程。近年逐漸轉向為靈修渡假中心。

印度比哈省

喜悅之城

阿南達馬迦/ 阿南達慕提

分散和再生式的水、電能源,區內有農田、果園、絲織場、民生用品工廠、學校、醫院等。1980年代生態村規模成型。

泰國猜耶縣

解脫自在園

佛教/ 佛使比丘(佛使尊者)

建於森林中,強調向大自然學習,採原始佛教修行方式,生活極為儉樸、自然。

法國波爾多

梅村

佛教/一行禪師(來自越南)

1969創立至今,建有寺廟及僧團,並於法國、德國、美國各地設立禪修中心,舉辦禪修營隊。

法國南部

泰澤修道院

天主教/羅哲修士

由約100位天主教修士組成的團體,宣示獨身、共產,自給自足,不接受任何捐獻,信眾遍及世界各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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